方轻安清楚的记得,那天是三月二号,星期天上午十点多,她去菜场的路上,小区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人,直直的向她走来,她看清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停下了。
那个人是魏硕,魏文安的父亲。
她跟着魏硕来到一个茶楼的雅间,魏硕有条不稳的温杯、醒茶、冲泡、倒茶,这时,方轻安细细的打量魏硕,魏硕五十不到,可是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,魏文安的离开抽去了他的大半精气神。
魏文安提起他父亲的时候,满眼的崇拜和自豪,方轻安一直很羡慕他有那样伟大的父亲,魏文安曾提起过魏硕是军人出身,后来做的是秘密工作,方轻安对他的印象不深,魏文安生病期间,他来过一两次。
魏硕将倒好的茶端了一杯给方轻安,方轻安接过放到自己的面前,并不喝,她不知道魏硕找她的原因,所以她静静的坐着,等他开口。
魏硕从包里拿出一个黄皮纸袋,推给方轻安,方轻安接过,打开。
魏硕三十岁的时候在德国替美国做情报工作,他招募过一批线人,后来情报组织内部出了内奸,线人的信息被透露,那批线人遭到追杀,由于其中一个人有些背景,德国某部门雇佣了ah的杀手,但那时,那个线人已经被转移,魏硕当时还在柏林做收尾工作,被ah抓住,经过拷打、折磨,他还是什么都没说,后来他们不知怎么找到了他在中国的家人,用魏文安的生命胁迫他,但是他已经将消息递了出去,美国那边已经有人赶去营救魏文安了,所以他硬是咬紧牙关什么都没说。
出了意外,ah的人给魏文安註射药物的时候,营救的人员到了,但是还是有一部分的药物被註射进魏文安的体内,那时候,魏文安才五岁,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。
那部分药物不足以致命,却改掉了魏文安的体质,他的体质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酸化,在他二十三岁那年衍化出了癌细胞,淋巴癌,结束了他的生命。
方轻安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,她从见到他的第一面,就隐隐觉得她和魏文安之间有着某种联系,可是她没想到却是,ah。
方轻安不懂了,她疑惑的看着魏硕,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个,为什么会是现在,在她逃离了那个害人的地方,她逃离了和那个地方有着联系的人辛封杰以后,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时候要让她知道这些。
魏硕将她手里的资料拿过,找到其中一张,是阿曼达签的杀死魏文安的文件。
“文安是冤死的,我这些年一直在调查ah,我才发现我的孩子是冤死的,ah是个杀手组织,性质和雇佣兵相似,拿钱杀人,有明确的目标,这个组织有着很明确的纪律,不能杀死目标外的任何一个人,追杀那批线人是ah头目的亲生女儿名为阿曼达的女人接的第一笔生意,她为了做成生意,不择手段,不仅折磨我,还伤害我的孩子,她要为这一切负责”魏硕沈痛的说。
面对着处于悲伤中,想要覆仇的老人,她不知道该说什么,或者做什么,她的力量太弱小,她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。
“方轻,我知道你很爱文安,就像文安爱你一样,如果现在,你能为他报仇,你会为他努力吗?”魏硕忽然沈声问。
方轻安忽然想到了魏文安,她知道如果换做是他,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,所以,她点了点头。
然后魏硕告诉她,接近了辛封杰,或许可以见到阿曼达。
几天以后,方轻安忽然见到了出现在她生活中的辛封杰,还是狼狈的挤公交的辛封杰。
方轻安捏紧手里的照片,坚定了决心。
她顺着楼梯下楼的时候,sunny脸色阴沈的紧紧的盯着方轻安,方轻安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。
“楼上不是你去的地方”,sunny冷冷的开口。
方轻安淡淡的回答:“麻烦你转告阿曼达一声,我想每天到二楼的阳臺上坐会儿”,然后就回了房间。
方轻安知道,阿曼达是个自信到自负的女人,她会答应她这个要求的。
方轻安回到房间打开柜子,柜子里有枕头被子床单等物,她翻来找去也没找到任何一个小零件,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,最后一个抽屉里的角落有根尖尖细细的钉子已经露出了半截,方轻安听了听外面的动静,然后动手抠起来。
sunny给方轻安送来午饭的时候告诉她,她上午可以去二楼的阳臺待上一个小时,方轻安道了谢。
晚上本该是睡觉的时候,方轻安又趴在门后听着动静,谁知,sunny搬到了她的隔壁,她悄悄的走回了床边。
第二天,方轻安在sunny的眼皮底下踏上了二楼的臺阶,sunny并没有跟上来,方轻安已经观察过了,这里没有摄像头,而且除了另一个房间住着个病重的人以外没有其他人,这也是方轻安推断出阿曼达自负的一个方面。
方轻安拿出口袋里的钉子,拨弄着锁扣,钉子不是很好用,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第一间房门,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,她轻轻的推开门,这是一间会议室,桌子椅子以及墻上挂着的大屏幕,别无其他,她有些无语,弄不懂这样的屋子为什么要上锁。
第二天,她打开的房间是审讯室,审讯室里有些设备让她心惊,装着针的机器,那些针明显是用在人的头上的。
第三天,她打开的房间同样是审讯室,只是这个就是普通的审讯室了,只有桌椅及手铐等物。
第四天,方轻安没有按照顺序,她走到回廊的最底端的一间,可能钉子用的顺手了,她开锁的很快,只用了不到十分钟,是间书房,她走进去,宽大的黑色办公桌上的物品摆放的很整齐,书桌上有个相框,是阿曼达和她的父亲,阿曼达二十岁左右,她的父亲四十多岁,他们俩人并肩站着,虽然笑着,可是那笑容有些僵硬,是装出来的。
方轻安拉开抽屉,抽屉里有着摆放整齐的文件资料,其中一个抽屉里有把shouqiang,她仔细的翻看着文件,有人员资料,有买家资料,有目标资料,不过没有全的,都是部分,这是典型的保护手法。
方轻安被送回家以后,她的父亲虽是个瓦匠,也会一些木工活,她记得他打过一个柜子,那时候方轻安在帮他打下手,给他递递工具,拉拉尺子,可能因为待过ah的原因,她对什么东西都会留个意,尤其是那种不舒服的环境中,所以,她当时看的很仔细,直到现在她都能很轻易的记得做一个柜子的每一个具体的步骤,所以现在她很轻易的就目测出了最上层的那个抽屉有个很浅的隔层,不仔细看看不出来,她把文件全都拿出来,屈指敲了敲,果然有个隔层,可是密封的很好,一点也看不出来,方轻安找不到打开的地方,她两只手轻轻的按着,摩挲着,“咔哒”一声,抽屉的底板弹了出来,方轻安把板子拿出来,里面是一个白色的信封,忽然外面传来直升机的声音,方轻安赶紧将信封塞进口袋,然后放上底板,将文件放进去理好,合上抽屉,出了房门。
阿曼达回来了,她后面跟着两个女人,其中一个是崔娟妮,另一个女人是黑人,她们三人都穿着风衣外套,阿曼达是米色的,而其他二人是黑色的,阿曼达进门的时候,方轻安刚好下了楼梯,sunny站在门边,方轻安看着意气风发的阿曼达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阿曼达先一步笑了起来,“安,近来还好吗?”
崔娟妮和黑人女人就等在阿曼达的身后,她们在保护她的安全。
方轻安看了下地面,抬起眼的时候,她也笑着说:“嗯,阳臺的景色很好,sunny也很用心,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”
“那就好,你自便,我先去洗簌一下”,阿曼达说着,示意崔娟妮和黑人女人先走,然后崔娟妮和黑人女人越过方轻安上了楼。
“好”,方轻安回答,然后补充:“我待会可以和你聊聊吗?”
“当然,随时欢迎”阿曼达说道。
sunny跟着阿曼达上了楼。
她们的身影都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,方轻安向着住着另一个病人的房间走去,门没有锁,她推开门,床上躺着一个男人,身体被一圈一圈的铁链紧紧的绑在床上,方轻安一时楞住了,男人转过脸,是阿曼达的父亲,阿曼达的父亲很老了,眼睛却很亮,而且是绿色的,他看着方轻安,方轻安被他看得背后发麻,那个眼神好像要穿透方轻安的身体,方轻安被他的眼神看的连骨头都冰住的感觉,她后退了两步,sunny的咳嗽声响起,方轻安这才回神,sunny关上了门,脸色不虞,方轻安却不会怕她了。
“阿曼达让你去书房等她,她一会儿过去”,sunny对方轻安说。